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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你一个终极问题: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
上次说我最近在看罗素的《幸福之路》。我的进度很缓慢,才看到第二章,但第二章前面的例子很有趣,这里想跟大家说说。
第二章罗素写有一些智者认为世上并无值得为之坚持的东西,宇宙的本质是痛苦,一切皆虚妄。
他举了三个人的例子,克鲁奇,拜伦和所罗门。
克鲁奇说:“我们的事业是失败的事业,我们在自然宇宙中没有位置……”
拜伦说:“世界给予的欢乐决不能与它攫取的相比。”
所罗门更甚,他在《传道书》里说:“我羡慕那些逝去的亡者,他们比活着的人幸福多了。但比这两者更好的,是那些从未存在、从未见过阳光之下的罪恶的人。”
我们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所罗门这哥们从根儿上就觉得要是能“从没存在过”才更好呢,一切都不用经历,因为一切皆虚妄。
罗素写这三个人,都有一个有趣的共同点,即虽然他们都是厌世者,但他们自己在现实生活都过得很好很快乐。
克鲁奇混迹纽约顶级文化圈;拜伦四处游历,有数不清的风流韵事;所罗门饮酒作乐,玩音乐,修池塘,家里养着男仆女仆及其后代……
痛苦归痛苦,虚妄归虚妄,世界观灰色归灰色,但他们自己的生活很丰富多彩。
这两件事,好像不冲突。
有种你想厌世,起码先把自己生活过好了,再赖宇宙观的感觉……
罗素写他自己:我时常会体验到“万事皆空”的情绪,我是靠着势在必行的行动而不是任何哲学来摆脱这种情绪的。
「如果你的孩子病了,你会觉得不高兴但决不会觉得一切都是虚妄,无论人生有没有终极价值,让孩子恢复健康才是当务之急。富人可能而且往往会觉得一切都是虚妄,但万一他将要失去他的钱财,他决不会觉得他的下一顿饭是虚妄。」
就是你的思考或情绪是一回事,眼下的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即便夜深人静,闲来无事,你也时常感到人生无意义。我们所经历的快乐也要被痛苦抵消,甚至更多。生老病死,自然无常,日复一日劳作……欲望总也得不到满足,或是满足后又产生新的欲望,人性的枷锁贯穿一生,最后一切又都归于虚无。
即便我们再上升一下高度,往大了想往飘了想——人类如此渺小,人的一生不过是宇宙极短的一瞬,时间箭头带来一切,摧毁一切。在宇宙中,一切生命不过转瞬即逝。
看纪录片《宇宙的奇迹》,万事万物都将从有序走向无序, 一切都无法永存。有一天所有的恒星都将死亡,宇宙会陷入无休止的漫漫长夜,宇宙最终也将凋零、死亡……
即便是这样,也不影响我们过好眼下真实的生活。
“世间万物都会消失的事实本身也不直接构成悲剧主义的根据。”
人和动物的区别之一,大概就是人总想要从日常事务中寻求某些积极的意义。我们有了思考,就喜欢给我们的行动赋予意义。
意义想太多,有时只会徒增情绪烦恼,它无法指导我们的现实生活。真实的幸福感并不来自于种种“意义”,它来自我们当下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工作得到了伙伴们的认可,下班路上看到了绝美落日,发了工资去吃好吃的,新买了漂亮的衣服,和喜欢的人手牵手看电影逛超市。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身体健康。我又过完了这一天,即使无事发生,平凡如常,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些微小的日常生活组成了我们当下的感受。
关注生活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把握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务,解决一件又一件事情,一直向前走。活得具体而不是抽象,不去想那些遥远的、虚无的人生意义。
如此,我们可能更容易获得幸福充实的生活。
当然,偶尔想想宇宙啊,毁灭啊,时间一切都会消逝啊之类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的。
这么想的好处是当下的烦恼和痛苦被稀释了,宇宙早晚都要完蛋,我心中这点苦闷又算什么呢,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丝丝安慰。但坏处是快乐和幸福也一样被稀释了。因为一切都会完蛋。又回归到了人生无意义的虚无循环里去了。
摔。
大家还是只想前半段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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