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读博尔赫斯诗歌(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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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总要回日内瓦的,也许是在肉体死亡以后 《日内瓦》写于一九八四年,博尔赫斯一九八六年六月十四日离世,如他所期,他最终回了日内瓦,不过不是在肉体死亡以后,而是在他还活着但已知自己大限的差不多半年前。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中旬,他与玛利亚·儿玉飞抵日内瓦,他们住进了十字弓旅馆,他悄悄告诉玛利亚·儿玉,他不打算再回布宜诺斯艾利斯了,他要留在这片“故土”上。治疗他的医生巴拉瓦纳猜测说:“他可能在日内瓦有什么重要的经历,可能是生命中的某种启蒙,可能是一种启示、一次争论或一段爱情,这让他希望自己能够死在这里。给自己的一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医生确实了解他,他说对了大部分。说某种启蒙吧,应该是源于博尔赫斯幼小时期就由英国裔祖母教给他英文,他阅读了大量的英国文学经典,他的“文化肠胃”被最初塑型了。加上家族的“自我封禁”式养育,造成了他出门便接纳不了阿根廷孩子的“粗蛮”,断绝了他的社会群体性交往,他被人为地放逐了自己的本土。也在童年,他就来到了日内瓦。在一半以上外籍同学群里,他一下就适应了,学习代数、化学、物理、地质、植物、动物,全用法文讲课。——“从1914年开始,日内瓦让我接触到法语、拉丁语、德语、表现主义、叔本华、佛教教义、道教教义、康拉德、拉夫卡迪奥·赫恩(小泉八云),以及对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怀念。”人际方面,他愉快地交上了两位好友,——一位是西蒙·吉赫林斯基,他后来做了一名医生,但和他纵谈文学,海阔天空,时常痛饮,在日常生活中有如鱼得水之感;另一位马乌里切·阿博拉莫维奇,他后来当上了一名律师,副业又是作家和诗人,博尔赫斯和他深谈文学的底蕴,马乌里切·阿博拉莫维奇介绍他阅读兰波的《醉舟》。在日内瓦,他真是“如同游子回到了故里,因为我的青春期,所有那些,都发生在那里。”像海绵吸水一样接受各类书籍,期间他阅读了:“莱恩译的三卷本《一千零一夜》,钢刻插图,每一章末尾有小字注解;基拉什编的拉丁文字典;塔西忒斯的《日耳曼》拉丁文本,以及戈登的英文译本;加尼埃出版的一部《堂·吉诃德》;里维拉·因达尔特的《血的表格》,有作者的亲笔题赠;卡莱尔的《旧衣新裁》(一译《成衣匠的改制》——引者注);阿米埃尔一本传记;还有藏在其他书后面的一本纸面小书,讲的是巴尔干半岛的性生活风俗。”(引自《另一个我》)如一位评论家认定:在日内瓦愉快学习的四年,从他的阅读书单看出,博尔赫斯的获取和兴趣所在。——他偏好一种神秘和传奇;多种语言承载的地域民族文化和他们的精神典籍;研习形而上的思想,天才般设定文字符码圈套。他的阅读为他的未来硕果奠基,他迷恋那些被一般看来常常是“浪漫的”和“病态的”的经典作品。比如他对德国文学的迥异喜好——“他并不为所谓共名状态下的经典迷惑,经常选择一些要么不为艺术鉴赏家所赞赏的作品作为自己的阅读对象;要么干脆让被历史湮没的人起死回生,如他之热爱切斯特顿(在极为专门繁琐的英语文学史里都较少谈到)、阅读迈林克的长篇小说《高莱姆》(或许博尔赫斯只是为犹太民间传说“高莱姆”——即由粘土烧成的、会变成活人的假人——所迷惑,因为好奇心驱使他关注自己知识范畴以外的异质情调,这正是博尔赫斯区别于其他作家的潜知识背景)等。”(摘自冉云飞《博尔赫斯——陷阱里的先锋》)当然,他的书单里不仅仅是德国文学一类,还有法国文学,爱尔兰文学,象征主义诗歌,叔本华,尼采,康德。他尤其喜爱与他阅读背景部分重叠的美国诗人华尔特·惠特曼,他觉得阅读他的诗令他产生了“灵魂和我”分离和对话的将信将疑,打开他对于哲学辩证的探求。在日内瓦住到一九一八年,博尔赫斯满十四岁了。十四岁的青年遭遇了可笑的第一次性试验,是被父亲指使的,遭遇变成“一次小小的死亡。”但在他离开的几星期前,他还真的和一位瑞士女孩埃米莉一见钟情,他称她为“爱人”,——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一头“亮泽的”红发,还有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身躯”。“日内瓦也让我感受到爱情、友谊、屈辱和自杀的诱惑。回忆中的一切,包括不幸,都是美好的。”——就是这样,日内瓦的所有都是美好的。最内核的是他获取了他一生在获取的某种未来,他在那里接受了极多欧美前驱者的洗沐,开启他作为一个诗歌研习者和写作者的不朽前程,尽管前路布满了迷宫和荆棘,尽管“大道多岐”,但坚定了他将会孟浪朝前。也即是英国祖母教养,英国文学阅读,日内瓦求学种种,尽可以看作是一种“根性”的浇灌。一九二一年三月,博尔赫斯一家返回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住满了整整六十三年,也就是他整个阅读写作工作的一生。期间有过几次日内瓦之行,一九六三年那次,他几乎回顾了一遍小时候生活过的日内瓦街区,见过他的好友西蒙·吉赫林斯基和马乌里切·阿博拉莫维奇,他们确实一个做医生一个做律师,他们还保留着左翼思想。一九七一年短暂的冰岛旅行,博尔赫斯正式获得玛利亚·儿玉的爱情,写下自己的顿悟,——“今晚我可以像一个男人一样哭了。”怀想冰岛之行,再他写下《奇遇之夜》和《乌尔里卡》。同时他们又去日内瓦短暂旅行,他意味深长地安排了两人的日内瓦停留,这又是另一次启程,因为他获得一个女人的爱情,无疑是完成了刀(关于阿根廷土地的情仇)和剑(关于祖先荣耀的宽容)的铁和铜同一,即他的阿根廷的本土身份和他日内瓦的精神安放在最后一截终于打通了,而且是因为爱情。一九八五十二月,他和玛利亚·儿玉一起飞抵日内瓦。他们一起做了很多事,玛利亚·儿玉继续写她的短篇小说。博尔赫斯一边为联合出版社出的一系列经典作品写序言,一边写威尼斯的电影剧本,同时还监督伽利玛出版社出的七星丛书系列中自己的选集,选择合适的材料和做加注工作。更私人的方面,博尔赫斯试图在日内瓦老街区寻得一所公寓,在瑞士创造出一个宁静的港湾,在这个“没人知道”他的地方享受“真正安宁的生活了”;他还在他的律师和朋友的帮助下,办理了布宜诺斯艾利斯遗留财产的处理,清理掉他和玛利亚·儿玉结婚的一些障碍,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六日,巴拉圭的结婚证办妥了,他们结婚了。博尔赫斯在小型庆典上朗诵自己的《拥有昨天》,——“除了已经失去的天堂,/不会再有别的天堂”。或说,博尔赫斯此时已将自己的阿根廷根性暂时拔除了,他的精神连同肉体挪地儿了,他空心化了他原本的精神地图,——是他希望能够让自己的祖国“从自以为是的沉睡中醒过来”。另一面亦可以对应,他本是作为了新一代殖民者之后裔,其客乡之愁本不该在那遥远的国家,那里始终没能深植作为客者的根系,不管怎么留驻、垦殖,存在,最后总得要回归,要将自己的精神和灵肉安置于自己原本的土地上。也极对应博尔赫斯最后确定的创作模式(小说类显明),一种几乎脱离本土化现实的,近乎概念的思想游戏。只因缘于自我根性的不确定性,根性的模糊或虚空促发了文学艺术要攀援一条漂浮于空中摇漾的金线,这金线至少联结着某些原点,这魔幻的自由的摇摆的游戏,可暂时系住远徙者的晃荡灵魂。

附:博尔赫斯《日内瓦》

在世上所有的城市中,在一个浪迹天涯的人一直在寻找而有幸遇到的各个亲切的地方中,日内瓦是我认为最适合于幸福的城市。从1914年开始,日内瓦让我接触到法语、拉丁语、德语、表现主义、叔本华、佛教教义、道教教义、康拉德、拉夫卡迪奥·赫恩(小泉八云),以及对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怀念。日内瓦也让我感受到爱情、友谊、屈辱和自杀的诱惑。回忆中的一切,包括不幸,都是美好的。这些理由都属于个人范畴;我不妨说一些带有普遍性的理由。日内瓦和别的城市不同,它不强调自己的特色。巴黎始终意识到自己是巴黎,自尊的伦敦知道自己是伦敦,日内瓦却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日内瓦。加尔文、卢梭、阿米耶尔、费迪南·霍德乐的巨大影子笼罩在这里,但是谁都不向游客唠叨。日内瓦同日本有点相似,它不断自我更新,却不抛弃过去。老城区的山地小巷、教堂和喷泉池依然存在,可是也有大城市的书店、西方和东方的商业。我知道我总要回日内瓦的,也许是在肉体死亡以后。

注释:1Lafcadio Hearn(1850-1904),1895年起又名小泉八云,他在都柏林长大,移居美国,曾将日本的文化与文学介绍给西方。2John Calvin(1509-1564),法国宗教改革家,1533年被迫离开巴黎,在日内瓦成立新教总部。3卢梭于1712年生于日内瓦。4Henri Frédéric Amiel(1821-1881),瑞士学者,他的《内心日记》成为自传方面的经典著作。5 Ferdinand Hodler(1853-1918),瑞士画家,作品有民族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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